弃“农”从军记

胡希张

　　□胡希张

　　新旧军队的对比，使我暗生了尝试一下新生活的念头。我更盘算着：解放全中国指日可待，这是人生参与开国大业的难逢难遇的最后机会，怎能错过！
　　我这个人从小胸无大志，上中学时越读越无心向学，只想着当个农夫。这倒不是我不会读书，而是看到当时社会的乌烟瘴气，对从政、从军、从工、从商、从教一概了无兴趣，向往着过一辈子“日出而作、日落而息”的农耕生活。
　　1949年仲秋的一阵枪炮声震破了我的务农梦。
　　我在洪达中学读高一。下学期刚开学，每天课堂里讲的都是“战事”，人心惶惶。一夜，熄灯号刚刚吹过，就听到一阵阵枪炮声由远而近。稍稍寂静过后，校门外传来大呼开门的声音，吓得人人缩进被子里。好像是传达室老伯开门回答了几句什么话，就无事了，大家很快进入梦乡。
　　第二天一早大家走出校门，立即惊呆了：从门坪到整个操场黄蒙蒙一大片，细看全都是席地而睡的军人，他们的身边是架好的枪炮和高大的马匹。这种场面，遍及各个大街小巷。他们是为了不掠扰市民而露宿的呀！市民们无不瞪大了眼睛，有如见到了天兵天将。洪江市就这么在宁静中解放了。
　　从这天开始，围观解放军就成了同学们每天的“ 功课”，看他们官兵不分，一起吃饭，一起出操，一起散步，一起谈心，一起做游戏，一起拉歌子，一个个生龙活虎，“解放区的天是明朗的天……”“向前向前向前，我们的队伍向太阳……”的嘹亮歌声此起彼落。世上竟有这样的军队！竟有这样的军人生活！同学们只觉得无比新鲜，亢奋不已。几天后回家过中秋节，同行的有在洪达中学教书的二姑胡湘英。在乡间的小路上，几次遇上迎面而来的解放军战士，他们总是早早地闪在路边让我们过去。我们很诧异，因为以往见了当兵的我们都像老鼠见了猫，唯恐躲避不及。我的家在石修彭家田，回到家里，满脑子的解放军画面就不断勾起一幅幅对比强烈的旧画面：
　　1945年秋，抗日的烽火烧到湘西，山城洪江市就驻扎了廖耀湘、王耀武两个军团，城乡到处都是军队。彭家田驻扎的一个连是王耀武的部队。连长带了个年轻的太太，就住在我家隔壁，她穿旗袍，烫卷发，涂脂抹粉，有勤务兵服侍，每天吃饱了就与几个当官的打牌。各班排每天在门前的大晒谷坪上操练，当官的脚蹬马靴，手握马鞭，在队伍后面走来走去，看到谁的姿势不好，就一鞭子打去，甚至一靴子踢去，踢得当兵的啪嚓跪下。当官的吃鱼吃肉，当兵的却连饭都吃不饱，他们的伙食钱，被层层克扣，到得轮值采买的手上就只剩个零头了，轮值的索性把零头也装进了腰包里，挑着空箩筐到老百姓田里拔萝卜白菜，谁阻止就扬起扁担吼道：“老子是来抗日、为你们卖命的……”他们是大锅熬粥，大锅煮菜，像煮猪食一般，开饭的时候，哨声一响才“ 开动”，滚烫的粥，滚烫的菜，一片嗖嗖声，力争撑饱，顾不得烫起泡来，等再一声哨音就得立即放碗，谁敢说没有吃饱呀？不是还有吃剩吗！发饷的那天，村里三十来个中青年男子全都被“ 请”了去，穿上军衣，站在队伍里，每人记住一个名字，等上面下来的军官点到名的时候，应一声“有”就完事了。这吃空额的把戏，上下心知肚明。连里有十几个兵是抓来不久的壮丁，每到晚上就被捆在一条绳子上，一个挨一个地睡觉，有人要大小便，就得一起出到野地里“方便”。一天，跑了两个新兵，派了许多人去追，一个被石头砸死在河滩上，一个被捉了回来，全连人排成两行，人手一根棍子，逃兵在两行人中来回走，经受棍棒抽打，谁打轻了就会自己挨军官狠揍，直打得逃兵一身血肉模糊。
　　节后返校，欢迎报名参加解放军的宣传活动热火朝天。新旧军队的对比，使我暗生了尝试一下新生活的念头。我更盘算着：解放全中国指日可待，这是人生参与开国大业的难逢难遇的最后机会，怎能错过！等打完仗再回家过农耕生活吧，这样就两不误了。
　　我很快就与同学兼同乡的胡希标、胡思听一起报名参军，进了兰州支队。这个支队是四野38军的一个独立师，正式番号是151师。我们被分配在师政治部宣传队，没过几天，部队就接到命令紧急出发追歼国民党100军。
　　部队一出发就急行军，经会同，由锦屏进入贵州后，一直向西南挺进。黔南是南北纵向山脉，我们由东向西行那真叫“翻山越岭”：上到山顶，下到谷底，再上到山顶，再下到谷底……天天如是，有的上山走一天，下山走一天。大家一望对面哪座山最高，就知道那就是我们将要走过去的地方。每天天不亮就起床，摸黑打背包、捆稻草、打扫卫生、吃早饭，再走上十里八里才天亮。每天天黑以后才到宿营地，又是摸黑摊稻草、解背包、吃晚饭，有时吃着吃着就睡着了。整个白天，就是不停地快走、快走，有时还要跑步前进，两条腿在惯性迈动，人可以边走边打盹，甚至做个美梦呢，我有好几次都是撞着前面的人才惊醒过来。就这样每天保持一百多里路的速度。我从小参加农耕劳作，肩膀、脚板算是练得不错的，最难适应的是那“傻鼻子”大头布鞋，第一天就把脚板磨出了大血泡，走路痛得咬牙切齿，到了宿营地老同志就给我们挑破血泡，打热水烫脚，七八天下来也就过关了。整天的急行军，每天早饭后，装一搪瓷杯剩饭，灌一行军水壶开水，一路上边走边喝，边走边吃。水喝完了，见水就灌，不管它田水、坑水、溪水；饭吃完了可就没有了，我总是忍着，忍着，忍到下午才一点一点地抓着吃，那可比什么山珍海味都好吃呀。就这样走呀走呀，到了黔南边城榕江，休息一天后由南丹进入广西，经河池、金城江、东兰，抵达百色，完成了追歼100军的任务。在部队里，我的务农梦几经搁延后，终于无奈放弃了。

夜色光明

不一般的经历

客家女子

问好

客家小妹

问胡伯伯好

秋歌

向所有弃家从军,为创建共和国而流血流汗的老兵老领导鞠躬致敬!恭祝你们福如东海,寿比南山.
祖国人民不会忘记你们.

Aniu

^_^恭贺“时空十佳热心博友”名单出炉！！--博客需要热闹；博客人需要真诚，心与心的交流是交朋友的前提。--恳盼时空网能出现越来越多象你们这样知识全面、热情如火、真诚而又勤勉的博客人，--祝贺你们当选“十佳热心博友”，阿牛向你们学习、致意！祝贺梅州时空越办越好，红红火火！！   

心若潇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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