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样在行走】那些人，那些事（四）

小样数星星

   

     不久前，看到GERRY旺 的一篇帖子《阿婆比阿公好，你觉得呢？》，让我也想起了外公。

     其实外公不算是个太合格的外公吧。他很少管我们，每次去外婆家的时候，外公都是不冷不热的。但他会管着我们不要乱丢垃圾，不要到处跑，不要那么大声说话。

    外公绝对是有洁癖的人。他讨厌看见家里乱糟糟，脏兮兮的。所以他总是花很多的时间去打扫。我怀疑妈妈对打扫卫生的挑剔就是从外公那遗传过来的。

    在家里，外公算是一个挑食的人，每顿都是外婆做好给他吃，但是总是说外婆，这个煮的太烂，那个太咸。他总是会在他自己饿的时候，跑去厨房自己在那折腾，然后端着他的战利品，兴冲冲的给我们大家吃。其实东西做的很是美味。

   外公也是一个最好吃的人。每次我家里弄了什么年货，或者磨蜜窖板，做了饺子之类的，他老人家总是会提前老半天给我们电话，让我们记得送一点下去。其实不用他提醒，偶们都知道要给他这个馋猫留点的。

   我一直以为外公会健健康康的，吃着很多他喜欢的东西。但是，高三那年，爷爷总是说胃不舒服，吃不下，阿姨跟妈妈就带爷爷去检查身体。回来后，她们并没有说什么...

   一天中午吃完饭，我隐约听见姐姐说，外公得了胃癌晚期。那时的我，心咯噔一下，全身止不住的颤抖。心想：电视上，主演们经常假装的癌症，怎么会在现实中出现呢？何况是出现在我的亲人身上？

   从那时起，我会不经意间留意着外公，我好奇着癌症的人，到底是什么样的。后来，我发现这样的想法真的好傻好傻。我怎么可以用好奇的眼光去看外公？为什么那时候的我，会那么不懂事？

   慢慢的我发现外公吃东西就吐，不管是粥还是米饭，不管是青菜还是碎肉，吃什么吐什么。他变得什么都吃不下。他那么喜欢吃东西的人，现在却什么都吃不下。对他来说，那是一个多么残忍的事情。

   最后，他不止什么都吃不下，还时刻被胃癌折磨着。每次经过外公房间的时候，我都可以听见外公的呻吟声，我都可以体会到外公的那种如千万只蚂蚁撕咬的痛苦。止痛药由一点，增加到了半片，再增加到了一片，2片，4片.....最后，止痛药失去了他的作用。

   妈妈跟阿姨，一直陪着外公。我不知道她们是如何挺下来的。外公每次的疼叫声，都那么撕心裂肺，如果是我，我定会逃的远远的。实际上，我也是这样做的。

   在一次饭后，经过外公房间，我鼓起勇气，进去看他了。从他呆在房间起，我就没有去看过他。那次是第一次，也是最后一次。他呆在昏暗的房间里，窗帘紧拉着，灯光的刺眼度降到了最低。他一个人，静静的躺在床上。

   妈妈说，小声点，好不容易睡着了。我看着妈妈布满血丝的眼睛，我心疼了。再转过头看外公。我心里吓了一大跳。原本就很瘦的外公，现在真的只剩下骨头架了。没有一丝血色的脸上，简直就是一个骷髅：深陷是眼眶，黯黑的皮肤，脱光的头发，张开的嘴巴，吃力的喘着气。那一幕，我一辈子也忘不了。真的忘不了。。。。

   突然，外公说话了。我吓得后退了一步。妈妈说别怕，外公在做梦呢。可是我看到了外公睁开了眼，他望向了我。嘴巴呢喃说着什么。他的眼神里充斥着说不清楚的感情，我看着觉得害怕，真的好害怕。

   我跟妈妈说，我想去做作业了。妈妈说去吧。我恨不得以最快的速度逃离那个，让我害怕的天堂与地狱的“临界点”。那时我想起了莎士比亚的名言：TO BE OR NOT TO BE.（生存还是死亡）。

   从那以后，我再也没有勇气踏进那间让我恐惧的房间。外公的疼痛声，依然在继续着，而我内心对死亡的恐惧也愈发强烈。犹如是我自己在跟死神抗争着。

   一个多星期后，早上6点多接到妈妈的电话，说外公走了。那时的我，没有哭，一滴眼泪都没有。我平静的告诉妹妹这消息，妹妹听到了，立马说骑车去外婆家，不吃早餐了。一路上，妹妹的眼泪没有断过，而我依然没有任何表情。

   到了外婆家，我看见竹棚在搭建，客厅变成了灵堂，一张大大的白布挂着。我知道，外公就在里面。当时，我依然不敢进去。我就站在门口，待了好久好久。弟弟走过，说进去看看外公吧。在弟弟的陪同下，我终于迈开了步伐。我进入了地狱的大门。

  外公，出奇的安静。再也没有痛苦的呻吟声了，再也没有挣扎的眼神了，再也没有呢喃的话语了。外公好乖好乖。看着他，我再也忍不住了。我后悔了，我后悔为什么没有再去看他，后悔为什么没有在他面前照顾他一次，后悔为什么我会对外公感到恐惧。

   那时的他，依然那么瘦，依然那么苍白。尘归尘，土归土。外公，他走了.......

   虽然外公不像爷爷那样疼爱我们，虽然外公不像外婆那样关心着我们，但是他也是我的亲人，也是陪着我长大的亲人。他更是我唯一的外公。失去了，就再也找不回来了。

  对于爷爷，愧疚的是没有见他最后一面，没有照顾他；对于外公，歉疚的是没有勇气踏进他的房间，没有真正陪着他说话。

  外公在我的记忆中，永远是那个喜欢吃东西，有洁癖，又贪玩的长不大的孩子。


【小样在行走】   外公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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雨中小筑

看到小样写外公，小筑怎么感觉有似曾相识的感觉呢，难道生活中真有其人，或是小筑也有类似的习性，呵呵
小样笔下人物篇，或多或少总能引起某些触动，也难怪现实中感性的人居多，对小样童鞋的付出，再次表示感谢。

小样数星星

雨中小筑 发表于 2011-12-10 19:27
看到小样写外公，小筑怎么感觉有似曾相识的感觉呢，难道生活中真有其人，或是小筑也有类似的习性，呵呵
小 ...

小筑说的，哭过就笑一笑。可是那笑容好勉强的哩。感性的人，总是比别人多一份忧愁，但一定不会以这个忧愁为痛苦的

愚戆

我外公在前几个月去世了，现在每次去外婆家都再也无法叫一声外公了，只能在外公遗像前烧一炷香，这种感觉真的很难受。。。好好珍惜身边的亲人吧，生命其实真的很脆弱！！！

小样数星星

愚戆 发表于 2011-12-10 20:08
我外公在前几个月去世了，现在每次去外婆家都再也无法叫一声外公了，只能在外公遗像前烧一炷香，这种感觉真 ...

就如小筑说的，难过之后，笑一笑。他们会希望我们坚强的

挨踢人

小样，哪天写写可爱的时空网友们吧

钢铁

人生就这样子的啦,所以要珍惜眼前人

小样数星星

挨踢人 发表于 2011-12-10 20:46
小样，哪天写写可爱的时空网友们吧

要不先从你下手？你赶紧告诉我，你的秘密，爱好，特长..

小样数星星

钢铁 发表于 2011-12-10 20:49
人生就这样子的啦,所以要珍惜眼前人

恩。知道。从现在起，开始珍惜

挨踢人

小样数星星 发表于 2011-12-10 20:53
要不先从你下手？你赶紧告诉我，你的秘密，爱好，特长..

这个你得自己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