客家石笔
走进客都梅州, 那蘸雨书云、冲天一啸的石笔,常常会引起人们的驻足观望,对这一极赋地域特征的文化现象惊叹不已。
在过去的漫长的科举制封建社会里,依客家人的民间习俗, 凡是经过科举应试获得功名者, 就可在宗族祠堂前竖立一对石笔, 以此来昭示世人, 勉励后辈。石笔(又叫石楣杆), 它由长达六、七米至十余米的花岗石或大理石凿刻而成, 状如旗杆, 底座由方形的基座和夹石组成,接驳处分别扣以漏斗形和鼓形的石匣。石笔镶嵌在二块石柱之间,整条石笔由数节条石接驳而成,杆体上有彩云缭绕的瑞兽祥鸟图案浮雕和获得功名者生平事迹的简介以及所获功名的阴刻铭文, 一方面用来显耀家族的荣誉, 另一方面用来激励后人刻苦耐劳、发奋努力、成才立业。平地拔起、高耸入云的石笔, 仿佛是在将蓝天当纸, 蘸彩云为墨, 抒写着一幅幅壮丽的画卷, 它充分展示出客家人的那种高贵的精神和冲天的锐气。
客家人是汉民族的一个民系。客家先民为避战乱, 早在一千多年前就开始不断由中原向南迁徙, 在闽粤赣交界山区这片贫瘠的土地上落地生根后, 客家先民在中原时的衣冠士族的荣耀早已褪尽, 成为被列入“另册”的客居他地的“客人”, 他们的生存条件极为恶劣, 除了要经受自然环境的严峻威胁外, 还会与原居地的土著、畲族、瑶族发生争斗, 有时甚至也会与同是客家人的宗族与宗族之间发生冲突。不甘沉沦的客家人为了在逆境中崛起, 凭借唯一可以炫耀的无形的文化功底, 以耕读传家为本, 走仕途发展之路, 前赴后继发奋攻读。一年又一年, 一代又一代, 用知识改变命运、博取功名、入仕为宦成为他们勤学苦读的精神动力。当经过不懈的奋斗终于获得了的功名后, 他们尤其看重这些从贫寒中发愤抗争获得的荣誉, 一方面用石笔这个立体的记忆彰显身份, 另一方面用石笔启迪、鼓舞后人去摘取更加耀眼的光环。一支支冲天入云的石笔, 装点在青山绿水间的客家村落中, 构成了一幅幅独特的人文景观, 它是客家人文风鼎盛的佐证。
随着时间的推移,特别是经历过上个世纪六十年代的特殊岁月以后,各地的石笔遭到了严重的损毁,石笔在梅州山区已不多见了, 当笔者有一次到丰顺县采风时,经过建桥镇在建桥围忽然看见围屋内有二处依然耸立着五、六支石笔时,心情格外振奋,这几支石笔完整地保持了历史的原貌,铁笔如椽,傲然屹立,其场面令人叹为观止, 其气势令人振奋激扬。
非常值得庆幸的是,在近几年的客家建筑中,先是在梅州东山教育基地,后在“客天下”的“客家祠”门坪里, 巍然耸立着三支高耸入云的石笔, 这是客家地区最新建立的纪念性建筑,,它充分说明这一文化现象依然得以传承。特别是东山教育基地的三支石笔,它与不远处的院士碑林交相辉映, 与整个教育城遥相呼应, 产生出一种无形的催人奋进的力量。它与旧时的石笔有着本质的区别, 它没有具体的个体指向, 摆脱了客家先民那种“发家以课子为先”、“博取功名光宗耀祖”的封建沉梦, 摆脱了狭义的个人荣耀而延伸为广义的整个客家民系, 泛指着一个冲天的大写的客家人。三支石笔中其中一支雕刻了素洁的朵朵莲花, 周围祥云缭绕, 盘旋而上, 蕴含着客家读书人所推崇、所追求的高洁品行和精神境界。另一支自下而上浮雕盘柱蛟龙,洋溢着世代客家人不甘沉沦、不屈不挠、奋斗不息的精神。另一支浮雕鱼跃龙门, 鲤鱼在浪尖上翻腾跳跃, 象征着客家人从古至今激流勇进和人材辈出。
这些新建筑的客家石笔, 更是意义非凡, 它是当今社会对客家传统习俗的一个更高层面的尽情的淋漓尽致的彰显。
傲然挺立、庄严神圣的石笔它一方面在传承、显耀着客家人的特有的文化现象, 另一方面在激励和鞭策众多客家儿女, 像石笔那样胸怀浩然正气, 树立远大的理想, 为国家、为民族、为世界作出新贡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