虾趣（丘峰散文）

丘峰 · 发表于 2013-3-16 17:56:47

本帖最后由丘峰于 2013-3-16 17:58 编辑

虾趣（散文）

丘峰

今年５月，我的舅母过世了，享年１０２岁。我回到南口送别舅母，心里当然是难过的。

想到我舅母，回忆儿时的生活历历在目，宛在眼前。

我在南口中学读初中时，住在南口益昌乡暂下村的舅父家，那里沿河边有一座乡间别墅叫淇园。

淇园窗外有一株杨桃树，杨桃树下有一口池塘，那里是我少年时的天堂。

在风和日丽的夏日或天高云淡的秋天，这里给我的乐趣更多更浓。且不说那倒映在池塘里的杨桃枝叶，还有几乎擦着水面的柚枝上挂着的沙田柚，是多么诱人和富有诗意，单就在这杨桃树荫下钓虾就够写意，够令人陶醉了。

钓虾最好是在骄阳高照、风和水静的日子。这时候，你只要扯一根白线，找一根小竹竿用线系上，再到沙田柚树下挖几条红蚯蚓系在线上，丢进水里就可钓虾了。

在清澈见底的水里，可以清楚地看见大虾小虾缓慢游动，有青色，有黑色，有淡白色，也有半透明的大虾。它们从水草中或石隙里悄悄地游出来，有的轻轻伸出叉钳，试探地悄悄扯一下蚯蚓又飞快地放掉缩回去，当看见岸边没什么动静时，便又伸出大钳，一把钳住蚯蚓。这时，你拉动竹竿要轻，轻得使虾不觉得有什么动静。当虾一个劲地把蚯蚓往嘴里送时，我已把它提离水面，贪吃的虾夹住蚯蚓不放，它还以为在水中品尝美味佳肴哩。当虾脱离水面掉到草地上时，它才知道贪吃的代价，乱蹦乱跳，尾巴一弯再一反弹，三弹两跳，竟也跳回了水面。一入水，它便像箭一样往深水里潜逃……

后来，我想到了新招，在竹竿上套了个网兜，先把它轻轻放进水里，让虾感觉不到有什么动静，然后在网兜旁边下钩，虾照例来者不拒。这时，我便轻轻地把虾往上提，快到水面时，用网兜悄悄地从水底捞起，这样它便乖乖地落进了网兜里。不到一小时便可捕获一大碗虾。

更有意思的是清明节捕虾。说来也怪，清明这一天不论在小溪或者池塘里的虾都会游到水草边发呆，虽说没有呆到任你捕捉的地步，但它的反应能力极差，迟钝得懒于游动。许多虾游在岸边，有的伏在水草上，有的钳住苔藓，有的抓住枯枝，把头探出水面，呆呆地望着发蓝的天空。这时，你只要弯腰往水里一捞，便唾手可得，当然也有逃遁的。那一天，我们捕获到许多虾，足足装了一大面盆。回家后，我把虾养在清水里，虾又活跃起来，乱蹦乱跳，我专拣一些老黑虾或大青虾，把一些小白虾放回池塘里去。后来我才知道，清明这一天正好气压低，水里缺乏氧气，所以鱼虾才浮出水面，以呼吸氧气。

多少年以后，我回到故乡，山仍那样青，水还那样绿，空气仍那样清新，淇园别墅那样富有诗意。美丽的田园风光，令人陶醉。可是，当我兴冲冲地来到儿时捕虾的杨桃树下时，连虾的影子也见不到了。舅母告诉我，如今农田里常用农药，再加上城里人常来电鱼，溪里的许多鱼虾都死了，很少有鱼虾游到池塘里来了。听完这个不美丽的故事，我心里不由变得沉重起来。

如今，舅母过世了，淇园别墅下的池塘也荒芜了，留在我心里的只有荒凉与感伤，以及那过去了的难于忘记怀的虾趣。

虾啊，我心中的虾！

２０１２年８月６日１９：５９修改于上海寓中

２０１２年９月１２日１７：４０再改于上海寓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