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中国古代的“贬官文化”
中国古代,经历过贬黜的文人士大夫数量庞大。其中不少人都表现出了别样的精气神。他们没有简单地屈从帝王的威权,乖乖在地方上按部就班地生活,而是兴办学堂、升坛讲学、传播文化的种子。这一切便构成了我国古代特有的一种文化——贬官文化。
李皋:京城物价太贵,求下放!
唐肃宗在位时,关中地区粮食歉收,导致物价飞涨。当时在京城长安任职的李皋,眼瞅着自己微薄的俸禄,实在无法应对不断上涨的物价。于是,他想了个招儿:自请外放。
朝廷对于如此荒唐的要求,自然不会答应。这可急坏了李皋——不让我贬官,我可真的活不下去了!随后,他横下一条心,在工作中故意出岔子,主动揽责。这下子,朝廷也拿他没办法,只好将他贬为温州长史,让他逃离一线城市,到温州任职去了。
贬官其实很惨,古时候像李皋这种把贬官当儿戏的,其实不多。
刘禹锡:一首诗让他刚回京又遭贬
公元805年,唐德宗驾崩,太子李诵继位,是为唐顺宗。唐顺宗有志于革新弊政,便启用王伾、王叔文等人进行改革,史称“永贞革新”。
可是,不久后改革派内讧,顺宗内禅(指君主将君位禅让给自己家族里的人,如果是禅让给外姓,则称为外禅),儿子宪宗上台。王叔文等人被一通安排,刘禹锡也受到牵连,被贬为朗州(今湖南常德)司马。而宪宗将这些参与改革的人贬官之后,觉得还不够,特意在诏书里加了几个字:“纵逢恩赦,不在量移之限。”
“量移”是唐朝专门针对贬官的一种制度,只要你在贬官期间表现中规中矩,一段时间之后(时间长短看皇帝心情),朝廷就会把你调到离长安近一点的地方。比如,刘禹锡被贬到湖南,“量移”一下,就可能调到离长安更近一些的湖北。
不过,皇帝已经发话了,哪怕皇恩浩荡也与刘禹锡无关,他没有“量移”的资格。
其实,贬官和罚俸、打板子等惩罚措施的本质是一样的,都是君王统御官僚的手段。但贬官的性质特殊一些:既有贬官,自然也可以重新启用。这样一来,便留下了转圜的余地。皇帝们通过贬官攥着士大夫的前途,好让他们为自己卖命。虽然多数士大夫都被治得服服帖帖,但也有例外,比如刘禹锡。
文人有个毛病,就是“嘴欠”。元和十年(公元815年),已经在朗州待了十年的刘禹锡,终于被宪宗一纸诏书召回长安。可是他刚到长安,就“犯病”了。一天,他独自游玩玄都观,写了首诗《元和十年自朗州至京戏赠看花诸君子》:
紫陌红尘拂面来,无人不道看花回。玄都观里桃千树,尽是刘郎去后栽。
这首“戏赠”真是极尽讽刺之能事,一句“尽是刘郎去后栽”,仿佛在向满朝文武宣战:我走了十年,瞧把你们得瑟的……
这下子,不光皇帝,几乎所有掌握实权的大臣,都一致同意:贬!能贬多远贬多远!
苏轼:贬官贬出了“东坡肉”和“盘游饭”
刘禹锡是个硬骨头,嘴上不饶人。其实,面对贬官这种事,嘴上厉害的远不止刘禹锡一个,比如苏东坡。不过,苏东坡的嘴不用来嘲讽,而是用来——吃。他被贬到黄州,就发明了“东坡肉”,这在今天已是杭州的招牌菜;被贬到惠州,就发明了“盘游饭”,这稍加改进就是今天的广东名吃“煲仔饭”。
贬到广东的苏东坡,逐渐融入当地(饮食)文化,过起了优哉游哉的小日子。他曾写道:“日啖荔枝三百颗,不辞长作岭南人。”有此觉悟,贬官自然没有太多苦恼了。
历史上的这些文人,面对贬黜可谓八仙过海各显神通。刘禹锡“硬怼”朝廷,“怼”出了《陋室铭》《秋词》这些不朽的文学作品;苏东坡随遇而安,为后世留下了丰富的美食、美文。他们的被贬,不但对今天的我们来说,而且对当时偏远地方的百姓来说,都是“好”事。
贬官,一种高效的文化传播方式
古代文人被贬之后,多数内心会陷入矛盾:兼济天下的理想已遥不可及,又不甘心从此独善其身甚至孤独终老,怎么办呢?
当时许多偏远地区,依然是蛮荒之地。苏东坡被贬,除了吃,还做了一件事——兴办教育。
在儋州(今海南),苏东坡自编讲义,为前来听课的当地百姓讲授孔孟之道、诗词歌赋。在他来儋州之前,整个海南都是文化的荒漠。宋徽宗继位后,宋廷将苏东坡召回。他前脚刚走,海南便出了当地历史上第一位进士——符确。
直到今天,海南人仍将苏东坡视为文化启蒙的导师。
古代的文人士大夫即使身遭贬黜,仍心怀“修身、齐家、治国、平天下”的信念,只要有可能,就会在一方小天地里,教书育人、兴办学堂,将自己平生所学,教授给偏远地方的学子。
与被贬官员的遭际相似,在清朝统治下,许多学识渊博的文人从南方被流放到东北,置于满洲八旗的监视之下。但他们到了东北之后,放下了夷夏之防,放下了个人荣辱,对当地百姓倾囊相授,把文化知识带到了关外,成为东北文化启蒙的使者。
(凤凰历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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