玉龙山下初试马

罗松生

文/罗松生

马，是我最钟情的动物，它骄健、英俊、昂扬、挺拔，天生就有一种英雄气概，适合在高天阔野中生活，觅草时，它静若处子，跑起路来，却四蹄生风。无论白马、黑马、枣红马，都体态潇洒，英姿焕发；无论蒙古马、新疆马、山东马，都是威风凛凛，帅气逼人。至于名马，我还能说出一大串，如唐太宗的六神骏，项羽的乌骓马，关云长的赤免马，是史书上有记载的，都是功勋卓著，赫赫有名的战马，马，不仅是人的朋友，也是人的知音。作为一个广东人，我此生并没有什么遗憾，只有两件事至今还不能如愿，说起来也真有点可怜，第一是没有见过下雪，第二没有骑过马。

今天，我确实有点兴奋异常，因为马上就要完成一桩未了心愿：到玉龙山下的马场去一试身手了。从丽江古城出发不久，我就看到了玉龙雪山美丽的倩影，它耸立在滇藏交界之处，那是闻名天下的香格里拉，再去就是虎跳峡了，有人曾见过老虎横跃过江，那是滚滚的金沙江，由于山高谷深，地势凶险，到此形成了一个U字状，被称为长江第一弯，可见那不是一块寻常之地，是一般人不敢前往的凶险之境。此时，我已经来到雪山与江河的一个缓冲地带，这是一处藏民村落，村口竖立着一块天然巨石，上面刻有“玉龙山下第一村”几个大字，玉龙山下是开阔草场，如图如画，景色迷人，处处都充满着高原牧区的特色和浓郁的藏族风情，村中住户相对比较分散，但有小路互为连结，路面用鹅卵石铺成，藏人家中，都很喜欢种花种草，上有阁楼，下为客厅，墙上挂着的羊皮兽皮分外显眼，藏族人有自己的语言文字，但普通话也照样流行，这里的男人时兴高靴毡帽，女人穿戴得特别鲜艳，有鲜明的藏族风格。有点不习惯的是，这里无处不散发出一种腥骚味，因为藏民们不以马粪为脏，还要贴到墙上，晒干当作柴烧。

来到这藏民的聚居地，一切都让我感到新奇，行行走走，便到了一个游客接待站，后面是一个大草坪，只见那里聚集着五六十匹马，有白有黑也有枣红的，都在那里闲站着，好象正在等我来骑，原来这里的游客也非常多，大家都在挑选自己最中意的马儿。我看到一匹枣红马，就骑了上去，把双脚套进马镫，用手抓紧马鞍，在马场人员的引领之下，便开始起程，这马虽然不算高大，看去比较温顺，也较容易驾驭。由于是初次骑马，没有把握住重心，屁股总是扭来扭去，好象随时都有掉下来的危险，看到别人坐在马背上，身子随着马背晃动而摇摆着，既潇洒又惬意，也就效仿了起来，果然平稳多了，其实马也是很懂事的，看到我会坐了，也就轻快地跑了起来。这是一条用石子铺成的牧村路，但还算平坦，就这样，伴着阵阵清脆悦耳的马蹄声，骑在马背上，优哉游哉地，一路小跑着朝玉龙山走去。

玉龙山上的雪是看不到了，因为现在是夏季，这回总算看到了藏族的村寨，还接触了这里的村民，是非常难得的，到了玉龙山下第一村，给我的印象是这里人的生活都比较富裕，原因是他们的旅游事业搞得好，这是脱贫致富的先决条件，这里新房多，电视网络已经普及到了每家每户，生活富裕了，精神上也有新的追求，从房屋构造就可以看得出，这些石头房子，从外表看，虽然朴实无华，但里面的布局却是丰富多彩的，在路上就能看得一清二楚，藏族本来就是一个热情好客的民族，我们所到之处，都有笑脸相迎，如今这里人生活好了，心里也就充满阳光，昔日的草房，现在变成有阳台有客厅的小楼房，藏民又特别喜欢栽种花木，房前屋后，都有鲜花盛开。路边的商品小店卖的各种食品和饮料跟我们的也差不多，唯一不同的是到处都摆着本地特产，如各种皮毛制品以及种类繁多的药材等。途中我还下马来参观了一座寺庙，无论从外观到里面都朴实且简单，没有雕梁画栋，也没有木刻金身，只挂了几张神明画像与他们崇拜的图腾，庙里有一个喇嘛，我给了一点油灯钱，便击鼓欢迎我，隔壁是做饭和休息的地方，我走了进去，踏入门就见有三个人正在烧烤，我问这火堆为何是在高处，他们说这是火炕，还很热情地邀我上炕坐，我就爬了上去，原来四周都有铺位，他们吃饭睡觉都是在炕上，我觉得非常好奇，问这火堆要不要熄灭，她们说不用，里面是炭火，要用时就拨开来，添加一些木柴又会旺起来，他们请我吃烧烤好的东西，我不敢吃，谢过后便又爬了下来。

当我再次跨上马背时，感觉就完全不同了，坐在马鞍上也轻松自在多了，便掏出相机，一路咔嚓咔嚓拍了起来。走着走着，分明感觉到马儿已经把我带到一个远离尘嚣的清净之地，眼前尽是高山、草地、丛林，美得就象童话一般，这里没有什么明显的道路，又处处是路，因为没有障碍物，想去哪里，只要骑上马儿，它就会把你带到那里。

到了玉龙山下时，忽然现出一片茂密的丛林，在此无人烟的地方，草地上开满了鲜花，蓝天上飘着洁白的流云，这是高原独特的风景带。马儿一直朝林中走去。刚进入林中，就被一种奇异景象所吸引，前面好象有一块很大很大的翡翠，绿得透亮，蓝得耀眼，走近才知道是一个湖泊，原来这就是玉湖风景区，我的坐骑是匹识途老马，一路心无旁骛，准确无误地把我驮到了湖畔，虽然这玉湖不算很大，可是湖面光亮可鉴，湖水清沏透明，数米深的湖底，大小石子，历历在目，五彩缤纷，一群群的鱼儿正不慌不忙地闲游着，时不时还会冒起一串串水泡。四周水草浓密，草丛中星星点点开满了黄、白、蓝各色小花，恰似给这玉湖戴上一个很大的花环。关于这玉湖的来历，原来还有不同版本，专家民间各执一词，专家认为这一带属溶岩结构，是盛不住水的，除非下大力气，夯实底层，要不，在此造湖，等于竹篮打水。民间传说在南诏时期有个土司，在此建了一座行宫，还想再造一个湖，后来湖也造好了，就是盛不住水，一边放水入湖，一边却渗透得无踪无迹，原来里面有个漏斗，怎么堵也堵不住，正无计可施之时，有个高人出来献了一计，说必须用玉石做只壶，还要把壶直接堵在漏斗上，因为玉是吉祥之物，可以避除邪气，土司便依其方法做了，结果真的就堵住了，因此取名为玉湖。

在马背上，我就这样在这湖光山色中缓缓徐行，边看边想，现在终于明白了，为什么过去的土司，会选择在这里建筑行宫别墅，要把这里作为避署消夏、休闲享乐之所，因为这里背靠雪山，面对绿野，风光旖旎，有如世外桃源一般。马儿驮着我，一会儿走过石桥，一会儿分花拂柳，看着如镜面般的湖水，和玉龙山美丽的倒影，真的有点醉了，只感到恍恍惚惚，如同走进太虚幻境。

行到一处芳草鲜美的湖畔，我就勒住马头，扶住马鞍，跨腿下来，走到岸边，用双手轻抚着清沏透亮的湖水，这不是纯粹为了好玩，而是我的一种内心表示，这清沏的湖水，就是玉女的肌肤，虽然她任由我轻轻抚摸着，可我还觉得不够惬意，干脆就撩到了脸上，还爽爽地啜了一口，玉湖的水是从玉龙雪山上流下来的，绝对没有污染，这荡漾的绿波，是天地之精华，如今我总算得到了一回满足感。接着我又在柔软的草地上缓步而行，不时低下头，瞧着满地红黄粉紫的小花，真是太美了，简直就象神话中的伊甸园，这时侯，一个穿着盛妆的纳西族姑娘走了前来，笑着把一个美丽的花环，戴在了我的头上，我朝湖中瞥了一眼，哈哈，简直就象个花花王子了，既然有如此好运从天而降，我就管不了是否张冠李戴，便不愿意拿下来了，只好塞给了她一张小额钞票，她也微笑着道了个谢，还额外地将一份美意赠给了我。

湖畔还有一个奇观——许愿树。这是一棵有着数百年树龄的巨大水杉，需三四个人才能合抱，现在已经有不少人，正围在树下手拉手，不停地绕着转，默默地诉说着心中的愿望，祈求事业成功，家人安康。

时间过得真快，不知不觉太阳已经走到了头顶，我已沿着湖畔兜了一圈，又回到下马的地点，只见那枣红马正立在原地等着我，便解下缰绳，重新跨上马背，此时，虽然马儿已经掉转了头，可我的眼睛却不愿移开玉湖了，真有点依依不舍意犹未尽的感觉，此时，只听得马儿咴咴的叫了一声，好象加足了油的车子，不一会就轻快地迈开四蹄跑了起来，在得得的马蹄声中，我一次又一次回过头去，对着渐渐远去的山峰湖影，频频地挥着手说：再见，玉湖！再见，玉龙山！直到那美丽的倩影在我的视野中完全消失。